王途（ET，ABO）
第二十九章 对峙
埃尔隆德来到加里安的卧室的时候，他已经醒了一会儿了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，所以一直都睡不好。他披上衣服，刚打开门，就看见埃尔隆德站在他面前。烛光不是特别明亮，埃尔隆德的脸看上去有些模糊，加里安在恍惚间，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贝伦。
“加叔，我到底是谁？”
埃尔隆德不再和加里安卖关子，他知道自己已经明白得太晚，而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长辈，也花费了他的半生来等待这一刻。他们谁也不想再浪费谁的时间。
“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！我只知道我的Ada是吉尔-加拉德，我在瑞文戴尔长大，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药师家的孩子！”
埃尔隆德大声地对着加里安吼着，加里安沉默地低下了头。埃尔隆德看到加里安那发白的鬓角，心中有些许的恻隐，他回忆起自己来明霓国斯后加里安对自己的照顾，往事历历在目，但现在，曾经的一切都变了，甚至可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。
“你是露西恩公主和贝伦领主的孩子，你是多瑞亚斯最正统的王储。”
加里安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。埃尔隆德逼近了这个比自己矮一些的Beta长辈，居高临下一般地看着他。
“你，伊兰迪尔爵士，还有Ada……你们都知道是不是？你们为什么要让我进明霓国斯？你们到底要做什么？！”
“我们是在执行露西恩公主的遗愿，把原本属于你的地位和身份还给你。”
加里安用尽自己的勇气说完后，虔诚地单膝跪下。他抬头望着埃尔隆德，两行清泪缓缓地落下。
“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？！你要我怎么接受这样的身份？你们从我出生开始就为我制造了这样一个假象！给我一个不是我Ada的Ada，给我一个我以为很温馨的家，给我一个宁静美好的童年，你们制造这些谎言的时候，是出于对我的爱对不对？那现在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打破！”
埃尔隆德说着，和加里安一样跪坐在地上。加里安伸出手，想把这个受伤的孩子搂在怀里，可是埃尔隆德使劲地推开了他，他甚至差点撞上桌脚。
“还有瑟兰……你，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，有想过他吗？想过他的Ada吗！你们还让我们相爱……是想让他因为爱情放弃和我争夺王位吗？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问过自己的良心！你难道没有午夜梦回的时候吗！”
“我当然心疼瑟兰迪尔殿下！可是王位只有一个，我只能这样选择。”
加里安擦干了眼泪，凝重严肃地看着埃尔隆德，仿佛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商量的余地。埃尔隆德惊愕地看着此刻突然变得冷静的加里安，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。
“在你们心里，王室血统的延续比任何感情都重要是不是？你，伊兰迪尔，还有……还有吉尔-加拉德……”
埃尔隆德想到那骗了他23年的父亲，突然就要改口了，心痛之余，还有些讽刺的意味。他低下头，沉默许久后，起身看着仍然跪地的加里安。
“既然这样，加里安，在你们心里，我是你们的殿下对不对？”
“是的，埃尔隆德殿下。”
加里安坐正了身体，低头恭敬地听埃尔隆德的命令。
“我不管你们之前在计划些什么，也不管公主曾经的遗言是什么，从现在开始，你们的计划统统作废。或许在你们心里，王位只有一个，但是在我心里，瑟兰也只有一个。你们知道我是贝伦领主和露西恩公主的孩子，你们就应该明白，我会和我的Ada和Nana做同样的决定，放弃王位，坚守爱情。我不会抢走属于他的王座，如果命中注定我要成为国王，那我将会和命运抗争到底。”
“殿下……”
加里安还想说些什么，但是埃尔隆德把他接下来想说的话都关在了药房里。他回到了王储的寝殿，躺回了床上。瑟兰迪尔仍然在他的魔法下昏睡着。他伸手把心爱的人搂在怀里，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。瑟兰迪尔不太舒服地闷哼了一声，埃尔隆德像被一盆冷水浇醒般放开了瑟兰迪尔。
我还有什么资格拥抱亲吻他？
他安分地躺回自己的位置，他闭上眼睛，脑海里不断地闪现他的童年，他在药房里看Ada写药方，配药的日子，在他的教导下学习药理的日子，在小镇的郊外练习骑马射箭的日子，那时候的时间过得很快，平淡得有些无趣。长大成人后的他成为了Alpha，觉得自己有一身的本事和力气，他想离开宁静的瑞文戴尔，想去更广阔的地方发挥自己的能力。之后，他如愿来到了明霓国斯，遇到了他生命中的挚爱，他为了他快乐，为了他心疼，为了他出生入死……
天亮了，梦也结束了。他伸手擦了擦自己满是泪水的脸颊，吸了吸鼻子后准备起身，却看到瑟兰迪尔正侧躺在他身边，静静地望着他。他那写满爱情的眼睛，看得埃尔隆德心痛，心慌，也心酸。
“瑟兰，你不去晨跑吗？”
“我醒过来的时候，看到你眉头紧皱，接着又流下眼泪，像是做了很可怕的噩梦。所以我守着你醒过来，我不想你做完噩梦之后醒来，发现我不在你身边。”
瑟兰迪尔说着，把头枕在埃尔隆德的胸口，亲昵地半趴在他的身上。
“埃尔，联姻活动结束了。我们暂时没有危险了。”
“是的，我们……没有危险了。”
埃尔隆德亲吻瑟兰迪尔的眉间，瑟兰迪尔则回吻他的唇。
“想吃什么？”
“只要是你做的，都可以。”
瑟兰迪尔最后吻了埃尔隆德的脸颊后，起身换衣服，埃尔隆德也赶紧恢复到自己该有的状态。
今天，是新的一天，同时也只是很平凡的一天。埃尔隆德想着，只要他不说，他身份的秘密，就可以永远只是一个秘密。
瑟兰迪尔吃过早餐后，和国王，王后，以及明霓国斯其他王室成员一起，给洛瑞恩王室成员送别。银冠公主和两位王储分别握手告别，对谁都没有过多的表示。之后洛瑞恩王室的马车队伍便浩浩荡荡地离开，但不出几百米，周遭不知哪里来的薄雾，雾散后，马车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明霓国斯的贵族们纷纷赞叹魔法王国的神秘莫测，也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谈论银冠公主最后的选择。
“春天，你来我书房，我有些话要和你说。”
庭葛望着远处已经消失的马车队对瑟兰迪尔说道。
“是陛下。”
瑟兰迪尔走到庭葛身边，搀扶着他来到国王书房。庭葛虽然大病一场后看起来孱弱不少，但是他眼里属于君王的威严丝毫不减。他走进书房后，关上了门，挣开了瑟兰迪尔的搀扶。
“春天，跪下。”
庭葛走到书桌边坐下，厉声地命令道。瑟兰迪尔应声在国王面前双膝跪下，心中有着无数的忐忑和不安，但是他的眼神里却依然镇静地看着国王。
“自从你知道洛瑞恩公主要来明霓国斯联姻之后，你做了什么？你不好好准备，去瑞文戴尔散心。好，你去散心我不拦着你，可是你回来之后呢？你有对公主表达出一个适婚王储该有的热情吗？你是因为担心你的性征才那么紧张吗？好，就算你担心你的性征被曝光，但是公主是Alpha，你在担心什么呢？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找银冠公主来联姻？因为我从你父亲的预言里很早就知道你是Omega，所以我找遍中土合适你的Alpha，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。但是你呢？你还没有赠礼表现得热情！你是不是以为我老了，什么都看不出来？还是你以为我偏爱你，你有了骄傲的资本？”
庭葛愤怒地说完后，还是难以平息自己的愤怒，他拿起一本厚重的典籍猛地朝瑟兰迪尔扔过去。但是他的力量大不如前，典籍只是闷闷地掉在地上，没有碰到瑟兰迪尔分毫。瑟兰迪尔看着地上的典籍，感觉它仿佛真的砸到他的头上一般痛。
“陛下，您这么为我着想，我却没有好好珍惜，请陛下降罪。”
瑟兰迪尔没有做任何的抵抗，完全地担下了罪责。正当他以为领了罚就可以起身的时候，庭葛问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。
“春天，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，所以才那么排斥联姻？”
“陛下，我没有喜欢的人。您知道我是个军人，不会说甜言蜜语，平时也不够浪漫，最大的爱好就是骑射和饮酒，我以后会学着改改我的性格，请陛下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“春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！很多时候我看着你，就好像看着我的女儿。你和她一样也是Omega，在这个复杂的王城，一个未来即将登上王座的Omega，在功成名就之前会遇到多少危险，连我都预料不到。所以我默默地隐瞒你的性征，甚至都不让你知道我已经知情。我想保留你的斗志，想保留你想成为君王的野心。我也尽可能地想保护你，给你找最合适的伴侣，因为我怕其他Alpha会居心叵测地接近你，甚至用肮脏的方法得到你，这都是我最担心的事情。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女儿，我不想再失去你。春天，如果你有喜欢的人，一定带过来让我看看。你是Omega，不比Alpha和Beta，一旦被标记，你的人生都将被这个人左右。你的婚姻不只是你自己的婚姻，所以答应我，不要轻易地私定终身。在你登上王位之前，多瑞亚斯还是我的国土，我有权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人和你一起管理我的国家。”
“谢谢陛下对我的关爱。我从来不知道，您为我做了这么多，在明霓国斯，除了Ada，您是我血缘最近的亲人，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这份恩典。我没有喜欢的人，您应该知道我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，我不渴望爱情，我只渴望权力，因为只有权力能保护我，爱情不能。”
瑟兰迪尔说着，双手抚心，然后俯身向庭葛行跪拜之礼。庭葛起身走到他身边，轻轻地扶起他最疼爱的孩子。瑟兰迪尔动情地一把抱住庭葛，那一刻他们不是君臣，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。
陛下，对不起。
埃尔隆德，对不起。
瑟兰迪尔默念着，沉痛地闭上了眼睛，已经强忍了太久的眼泪，终于在此刻放心地落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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